周汝登
不蓄财、不治第、不营产的工部尚书
周汝登(1547—1629),字继元,号海门,嵊州市区人。他自小聪颖过人,读书过目不忘。明万历五年(1577)年,考中进士,授工部屯田主事。他在安徽芜湖督税时,稽核精严,廉洁不染,见当地农民劳苦不堪、生活困顿,宁愿接受降职处置而不忍横征,结果被贬为两淮盐运判官。
在所辖的盐政区内,周汝登看到盐民们不习礼治,喜欢打架斗殴打官司,便为他们讲解乡规民约,并刊印出《四礼图说》引导盐民。同时,他又在每个盐场建立一个学舍,将以前的罚金以及自己的俸禄一并献出,以作教学之用,还亲自为盐民们授课。在周汝登的悉心经营下,当地乡风和习俗有了很大的改观。
由于周汝登治理盐场功绩显著,万历二十年(1592)便升任南京兵部车驾司主事,担任草场总管。当时草场营私舞弊的事时有发生,周汝登上任后,痛切革除各项弊政,一扫往日损公肥私的风气。
一系列举措如春风拂面,深受民众拥护,周汝登因此为朝廷所器重。随后他更是平步青云,先调广东任按察金事,后又为云南布政使司参议、南京尚宝司卿……但周汝登淡泊名利,向往自由自在的乡土生活,一心想远离等级森严的官场。为此,屡次推辞,却屡次不允。而他为人又清正廉洁,每任新职,必定不辱使命,鞠躬尽瘁,自己又居家不蓄财、不治第、不营产,令当地百姓感恩戴德。直至古稀之年,周汝登官职升至户部右侍郎,仍坚辞不就,再三恳乞,才得以恩准回乡。
崇祯二年(1629),年至83岁的周汝登经人推荐,被奉诏擢用,起为工部尚书。已至风烛残年的周汝登再一次全力推辞,依旧未果。几个月后,这位未曾上任的工部尚书离开了人世。临死前,弟子和家人拟谥“文昭”,县里也欲立祠,均被他坚决推辞。
潜心研究和传播阳明学说的理学家
与一生无数次辞官相反的是,博学多才的周汝登曾无数次将自己的学识进行高调宣扬,以文人的姿态搏击于封建社会的浪潮中。
周汝登在18岁时便中秀才,转而求学于山阴(今绍兴)王龙溪,拜于著名理学家王阳明门下,潜心研究王阳明学说,卓然以理学自命,具有很深的造诣。
后来,周汝登虽身在官场,仍笃信王阳明之学,并身体力行。他主张做人应该以忠孝为根基,不能为利欲所诱惑。他经常在任职期间,开设讲学会,讲解王阳明学说,论点新奇,语言充满理性,往往引来听者的阵阵掌声。他在南京任职时,创建了规模宏大的阳明祠,他的弟子将他的学说辑录成册,名为《或问》,后来又辑入《东越证学录》。
年至花甲时,周汝登曾召集近百人在绍兴阳明祠内讲学,陈述王阳明学说,精辟的讲演令听者无不颔首。在辞职回到故里时,他也经常往来就近府县讲学,并有一段时间留聘金华霞院书院主讲。由于他见解高远,讲学结合当地实际,听他演讲者,不论贫富贵贱,皆有所得。
周汝登一生博览群书,学识深广,著作较多。除万历十六至十八年总纂《嵊县志》外,还著有《东越证学录》《圣学宗传》《四书宗旨》《王门宗旨》等著作,为嵊州宋、元、明、清知识分子中所少见。
创办鹿山书院和宗传书院的教育家
除了宣扬自己崇尚的阳明学说,周汝登对嵊地的思想、文化、教育事业产生过较大影响,培养出一大批杰出人士。
万历十五年(1587),周汝登与袁日新等“鹿山八士”集资创办鹿山书院。在这里,周汝登和师兄弟们一起谈古论今,畅所欲言,讲述从政之道、为人之道……
时间已至明朝后期。那边是鹿山书院里传出的清朗读书声,这边却是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叹息声。正在云南做按察金事的周汝登目睹官员腐败,各地起义爆发,而努尔哈赤的兵马在长城外虎视眈眈,明白明朝气数已尽,便于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以“身患重病,又念想家中母亲”为由,向皇上屡疏陈情,后得以领旨回归故里。
周汝登回到家乡后并没有休憩下来,而是用另一种方法拯救国家,那就是教育。
比起繁花似锦的官场来说,守着一方书院毕竟有点冷寂,但这位大学士却将这方土地经营得风生水起。在此期间,他不但自己讲学传道,还邀集文人进行学术论辩,为振兴嵊县的教育作出了卓越贡献;他还亲赴苍岩石壁草堂讲学,被当地誉为盛事。
因为听讲者日益增多,周汝登出资在鹿山书院前构筑了小堂屋15间,院左又建海云庵9间,题“海门书院”。后门人山阴县令余懋孳送来一块上书“宗传”的匾,所以,书院又称“宗传书院”。
宗传书院不但是教学的地方,也成为播撒文化与思想的基地。一时间,吸引了远近府县的许多学士,前来听讲的人络绎不绝。在那里,许多弟子取得了很大成就,一些人还成为当时的名流。明崇祯兵部尚书、单骑赴澳门驱倭奴的喻安性即是周汝登的侄女婿兼弟子。
周汝登为政50年,两袖清风,不尚刑罚,以教化为先,兴利革弊,赈济灾荒,被誉称为“一代儒宗,四方山斗”。
史料记载
〖周汝登〗(生卒年未详)字继元,别号海门。明嵊县(今属浙江)人。万历五年(1577授南京工部主事,历兵、吏二部郎官,至南京尚宝司卿。师事周汝芳,供周汝芳像,节日必祭,事之终身。曾在南京讲会发明壬守仁“天泉证道”(按即“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许孚远以“无善无恶不可为宗”,作《九谛》以难之。汝登作《九解》以伸其说,其大旨为:善且无,恶更从何容?恶既无,善不必再立。本体着不得纤毫,有着便凝滞而不化。黄宗熹认为:王守仁言“无善无恶心之体”,原与性无善无不善之意不同,因为性以理言,理无不善,故不得云“无善”;心以气言,气之动有善有不善,而当其藏体于寂之时,独知湛然,亦不得谓之有善有恶。而周汝登竞以性为无善无恶,失却阳明之意,而曰“无善无恶,斯为至善”,多费分疏。善为一,有有善之善,而无无善之善。周从其无善无恶的观点出发,又作出无忠无孝之辨,问:“无善无恶,则为人臣子,何所待循?”曰:“为人臣者,只求免于不忠,为人子者,只求免于不孝,如有持循,工夫尽有可做。”问:“圣人,忠孝之极也,然则希圣非欤?”曰:“止敬曰文,大孝曰舜,此自人称之耳。若文王曰u2018臣罪当诛u2019,何尝有忠?虞舜曰u2018不可为子u2019,何尝有孝?今人只要立忠立孝,便是私心。圣人之心如此,吾亦如此,谓之希圣。不得其心而徒慕其名,去圣远矣。”(《证学录》)他倡导心之“自得”,提出:“此心一刻自得,便是一刻圣贤;一日自得,便是一日圣贤;常常如是,便是终身圣贤。”(同上)关于理气问题,他认为:理气虽有二名,而总之一心。心不识不知处,便是理才动念虑起知识,便是气。理气虽塞乎天地之间,但皆不越一念。他否认天赋“气质之性”的存在,而将其与“在我”之“习”同一。认为,言习,言陷溺,分明由我;言气质之性,则诿之于天。言习在我,则可变化;言气质之性天赋,则不可变化。在我,如气受染,我自染之故可变化,天赋,则如红花,必不可为绿花,不可变化。他指出,气质亦即是习,自气自生,自质自成,并无赋之者,故“性一而已矣”,因其“始终唯我,故谓之一”。周汝登之学颇近禅,每教人顿悟。辑有《圣学宗传》,“欲合儒释而会通之”,“尽采先儒语类禅者以人”(《明史·王畿传附周汝登传》)其著作还有《证学录》等。黄宗羲在《明儒学案》中对其评价不高,多有批评,如谓其“求直截而反支离”,谓其无善无恶之说“即释氏之所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