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朴
字号:字太素,号兰谷
性别:男
籍贯:隩州(今山西河曲)
生卒年:1226年—1306年
中国元代戏曲作家,词人。字太素,号兰谷。初名恒,字仁甫。隩州(今山西河曲)人,客居真定(今河北正定)。父白华为金枢密院判官。白朴幼年蒙古军攻占南京(今开封),父母离散,曾由元好问照料。蒙古灭金后,白朴终生不仕。后移居金陵(今江苏南京),与诸遗老诗酒往还。作杂剧16种 ,今存《唐明皇秋夜梧桐雨》、《裴少俊墙头马上》、《董月英花月东墙记》3种,而以《梧桐雨》为代表作。白朴也是元代有成就的散曲作家之一。散曲内容大多是叹世、咏景和闺怨之作。曲词秀丽清新,有些小令颇有民歌特点。白朴的词流传至今100余首不少怀古之作,寄托了故国之思。今存《天籁集》词2卷。散曲存小令37首,套曲4首,今人隋树森《全元散曲》收录。
白朴 - 生平概述
章第六编第一章第四节:
白朴(1226—?)字太素,号兰谷;原名恒,字仁甫,祖籍澳州(今山西曲沃),后迁居真定(今河北正定)。父白华,曾任金朝枢密院判官,又是著名文士。白朴出生时,金王朝已经在南宋和蒙古的两面夹击下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八、九年后,为蒙古所灭。白朴幼年经历颠沛流离,母亲也死于战乱中。长成后,家世沦落,郁郁不欢,不复有仕进之意,几次拒绝了官员的荐举,漂流大江南北十五年之久。五十五岁时定居金陵。在他的词和散曲中,常表现出故国之思、沧桑之感和身世之悲,情调凄凉低沉。
白朴出身于具有浓厚文学气氛的家庭,少年时又随著名诗人元好问学诗词古文,在传统的文人文学方面有相当好的素养。在元代,他是最早以文学世家的名士身份投身于戏剧创作的作家。他的剧作见于著录的有十六种,完整留存的有《墙头马上》与《梧桐雨》两种。另有《东墙记》,经明人篡改,已非原貌;此外还有两种剧本残存有曲词。从内容来看,白朴的杂剧大半是写男女情事的。
袁第六编第四章第一节:
白朴(1226-1306),字仁甫,一字太素,号兰谷。其父白华,曾任金朝枢密院经历官。当蒙古大军围攻金朝首都时,白华随金哀宗出奔,家眷则留在城内。不久城破,白朴的母亲死于浩劫之中,年才八岁的白朴,幸得其父亲好友元好问携带抚养。
白朴“幼经丧乱,仓皇失母”,心灵饱受创伤,长大后又曾漂流于大江南北,看到了社会凋残山河破碎的情况,心情十分沉重。面对残酷的现实,他感到无法对付,决心不参与政治,“放浪形骸,期于适意”。或是流连于青山绿水之间,或是在风月场中,和杂剧作家以及勾栏歌伎们往还。1279年南宋灭亡,东南战事平定,白朴也长期在南方居住,经常和耆老聚饮,题咏前朝名物,在作品中时常流露出沧桑之感和失落之哀。
白朴擅词曲。词集名《天籁集》,“词语遒严,情寄高远”,多颓唐凄楚之调。散曲现存40首,多以本色的语言抒写闲情逸致。所作杂剧,据《录鬼薄》所录名目,凡15种。现存仅《梧桐雨》和《墙头马上》。
北第六编第五章第一节:
白朴(1226-1306?)原名恒,字仁甫。改名朴,字太素,号兰谷。祖籍隩州(今山西河曲附近),后迁居真定(今河北正定),出生于金朝首都南京(今河南开封)。父亲白华,金贞祐三年(1215)进士,官至枢密院判官,是金朝著名文士。金哀宗天兴元年(1232),蒙古军围攻汴京(今河南开封),城中食尽,朝议弃城出奔,白朴与母亲困居京城中。次年(1233)正月,蒙古军破汴梁,白朴的母亲失踪,白朴由元好问带出京城,漂泊于山东聊城一带,长达四年之久。金朝灭亡之后,白华先投宋,再降蒙古。三年后辗转回到北方,找到了好友元好问和在战乱中幸存下来的儿女,迁居真定,依附忽必烈潜邸重臣史天泽(1202-1275)。史天泽于中统年间(1260-1264)任中书右丞相期间,曾向朝廷推荐白朴,白朴深感世事沧桑之变,再三逊谢。后来一直坚持终身不仕。
白朴青壮年时期曾漫游各地,其间两次到过大都(今北京),相继游历过顺天(今河北保定一带)、寿春(今安徽寿县)、怀州(今河南沁阳)等地。在此期间,他结识了侯正卿、李文蔚、史樟(即史天泽之子史九散仙)等一批杂剧、散曲作家,并与著名杂剧演员天然秀及其他歌妓、乐工相知过从,逐渐从耳濡目染到有意识地尝试投入杂剧创作。
元兵大举伐宋之际,白朴沿汉水南下,到了江南。先是在江州(今江西九江)、岳州(今湖南岳阳)等地作短暂逗留,并曾在杭州(今属浙江)一带游历,过着诗酒优游的生活。这时他的儿子白镛亦迁官江南,白朴55岁时移居建康,有所依托。白镛官终正三品,白朴死后方得“赠嘉议大夫,掌礼仪院太卿”(曹楝亭本钟嗣成《录鬼簿》,明写本作“赠嘉议大夫、太常卿、仪院太卿”)。
白朴是最早以文学世家的名士身份投入杂剧创作的重要作家,他一生共创作杂剧16种,现存《梧桐雨》、《墙头马上》2种,《绝缨会》、《赶江江》、《梁山伯》、《银筝怨》、《崔护谒浆》、《高祖归庄》、《赚兰亭》、《斩白蛇》、《幸月宫》、《钱塘梦》、《凤凰船》等11种已佚失,《流红叶》、《箭射双雕》2种仅存曲词残文。另有《东墙记》,可能经过明人增饰修改,已非其原貌。
白朴 - 重要经历
白朴出身于这样的家庭,本应优游闲适,读书问学,以便将来博取功名。然而,他的幼年却偏偏遭逢兵荒马乱的岁月,他只得同家人在惊恐惶惑中苦熬光阴。他出生后不久,金朝的南京汴梁已在蒙古军的包围之下,位居中枢的白华,整日为金朝的存亡而奔忙,无暇顾及妻儿家室。金哀宗天兴元年(1232年),蒙古军树炮攻城,哀宗决计弃城北走归德,白华只得留家人于汴京,只身随哀宗渡河而上。次年三月,汴京城破,蒙古军纵兵大掠,城内士庶残遭杀戮,财富遭到空前洗劫。战争中,白朴母子相失,幸好当时元好问也在城中,才把他和他的姐姐收留起来,在乱兵和饥荒中救了他的性命。四月底,元好问携带白朴姐弟渡河北上,流寓聊城,后寄居于冠氏(今山东冠县)县令赵天锡幕府。元好问虽也是亡国奔命之臣,生活至为艰辛,但他视白朴姊弟犹如亲生,关怀备至。白朴为瘟疫所袭,生命垂危,元好问昼夜将他抱在怀中,竟于得疫后第六日出汗而愈。白朴聪明颖悟,从小喜好读书,元好问对他悉心培养,教他读书问学之经,处世为人之理,使他幼年时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白朴的父亲白华于金朝灭亡后先投南宋,做了均州提鲁。然不久,南宋均州守将也投降元朝,白华遂北投元朝。蒙古太宗九年(1237年),白朴12岁时,白华偕金朝一些亡命大臣来到真定,依附在世守真定的蒙古将领史天泽门下。同年秋,元好问由冠氏返太原,路经真定,遂将白朴姊弟送归白华,使失散数年的父子得以团聚。父子相见,白华感到极大的快慰,他有一首《满庭芳?示列子新》词,表述当时的心情:“光禄他台,将军楼阁,十年一梦中间。短衣匹马,重见镇州山。内翰当年醉墨,纱笼支高阔依然。今何日,灯前儿女,飘荡喜生还”。他也十分感激元好问代为抚育儿女之恩,曾有诗谢之曰:“顾我真成丧家犬,赖君曾护落窠儿。”
随着北方的安定,白朴父子也就在真定定居下来。从此,他按照父亲的要求,写作诗赋,学习科场考试的课业。他对律赋之学颇为上进,很快即以能诗善赋而知名。其时,元好问为修撰金朝历史书籍,也常出入大都,从而往来于真定,关心着他的学业,每至其家,都要指导他治学门径,曾有诗夸赞白朴说:“元白通家旧,诸郎独汝贤。”勉励他刻苦用功,成就一番事业。然而,蒙古统治者的残暴掠夺,使白朴心灵上的伤痕难以平复,他对蒙古统治者充满了厌恶的情绪,兵荒马乱中母子相失,使他常有山川满目之叹,更感到为统治者效劳的可悲。因此,他放弃了官场名利的争逐,而以亡国遗民自适,以词赋为专门之业,用歌声宣泄自己胸中的郁积。
随着年岁的增长,社会阅历的扩大,白朴的学问更见长进。元世祖中统二年(1261年),白朴36岁。这年四月,元世祖命各路宣抚使举文学才识可以从考者,以听擢用,时以河南路宣抚使入中枢的史天泽推荐白朴出仕,被他谢绝了。他既拂逆史天泽荐辟之意,自觉不便在真定久留,便于这年弃家南游,更以此表示他遁世消沉,永绝仕宦之途的决心。然而,眷妻恋子的情肠终不能割断,他也经常为自己矛盾的心情所煎逼,感到十分痛楚。
尽管如此,他还是要远离那车马红尘之地。他先到汉口,再入九江,41岁时曾北返真定,路经汴京。此后,再度南下,往来于九江与洞庭之间,到元世祖至元十七年(1280年)在金陵定居下来。这前后,可能因为他的真定原配去世,他曾为妻丧而回到过真定,逢着这个机会,又有人建议他去朝中做官,却被他谢绝了。此后不久,他即返金陵。从此,主要在江南的杭州、扬州一带游历,直到81岁时,还重游扬州。而后,他的行踪就无从寻觅了。
白朴放浪形骸,寄情于山水之间,但他却并不可能真正遁迹世外,对现实熟视无睹。加之,他的足迹所至,恰恰是曾经繁华一时,而今被兵火洗劫变为的荒凉境地。前后景象的对比,更激起他对蒙古统治者的怨恨。他以诗词来宣泄这种怨恨,控诉蒙古统治者的罪恶行径。
元世祖至元十四年(1277年),白朴游至九江,再入巴陵。九江昔日的繁华,却被一扫而光,留在他眼底的是萧条冷落,他不禁无限伤感地叹息道:“纂罢不知人换世,兵余独见川流血,叹昔时歌舞岳阳楼,繁华歇”。至于金陵怀古,杭城“临平六朝禾黍、南宋池苑诸作,”处处抒发遗民的心情,“伤时纪乱,尽见于字里行间。”其感物伤情从笔下款款道出。
白朴毕竟是封建时代的知识分子,尽管他为江山异代,田园荒芜而感伤、而悲戚,但他更多地是为自己一生九患的身世伤怀。一部《天籁集》,可以说处处倾诉着他对怆凉人生的感慨。他除了用词曲表达他的意志情怀外,还写下了不少杂剧,为元代杂剧的繁荣贡献了自己的才华。
白朴 - 散曲作品
《得胜令》
红日晚,残霞在,秋水共长天一色。
寒雁儿呀呀的天外,怎生不捎带个字儿来。
《得胜令?题情》
轻拈斑管书心事,细折银笺写恨词,可怜不惯害相思。
只被你个肯字儿,拖逗我许多时。
《沉醉东风?渔夫》
黄芦岸白蘋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
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
点秋江白鹭沙鸥。
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阳春曲?知几》
知荣知辱牢缄口,谁是谁非暗点头。
诗书丛里且淹留。
闲袖手,贫煞也风流。
《寄生草?劝饮》
长醉后方何碍,不醒时有甚思。
糟腌两个功名字,醅瀹千古兴亡事,曲埋万丈虹霓志。
不达时皆笑屈原非,但知音尽说陶潜是。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
杨柳秋千院中。
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天净沙?夏》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
绿树阴垂画檐。
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
《天净沙?秋》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
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天净沙?冬》
一声画角谯门,半庭新月黄昏,
雪里山前水滨。
竹篱茅舍,淡烟衷草孤村。
《青杏子?咏雪》
空外六花翻,被大风洒落千山。穷冬节物偏宜晚。
冻凝沼址,寒侵帐幕,冷湿阑干。
[归塞北]貂裘客,嘉庆卷帘看。
好景画图收不尽,好题诗句咏尤难。疑在玉壶间。
[好观音]富贵人家应须惯,红炉暖不畏初寒。
开宴邀宾列翠鬟,拼酡颜,畅饮休辞惮。
[幺]劝酒佳人擎金盏,当歌者款撒香檀。
歌罢喧喧笑语繁,夜将阑,画烛银光灿。
[结音]似觉筵间香风散,香风散非麝非兰。
醉眼朦胧问小蛮,多管是南轩蜡梅绽。
《驻马听?吹》
裂石穿云,玉管宜横清更洁,
霜天沙漠,鹧鸪风里欲偏斜。
凤凰台上暮云遮,梅花惊作黄昏雪。
人静也,一声吹落江楼月。
白朴 - 《梧桐雨》
《梧桐雨》是描写杨玉环、李隆基爱情生活和政治遭遇的历史剧。天宝之乱以来,杨、李故事成了文坛的热门话题。特别是白居易的《长恨歌》问世以后,唐宋两代诗人从不同的角度,对这段历史进行反思。坊间还出现《杨太真外传》、《玄宗遗录》等著述。到金元易代之际,剧作家们对杨、李故事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关汉卿写过《哭香囊》,庾天锡写过《华清宫》、《霓裳怨》,岳伯川写过《梦断杨妃》,王伯成写过《天宝遗事》。但这些剧本都已亡佚,惟独白朴的《梧桐雨》流传了下来。
白居易的《长恨歌》有“秋雨梧桐叶落时”一句,饱含凄清幽怨的意蕴。金元时期,李隆基与梧桐的细节,受到诗人的重视,与元好问、白华有联系的冯璧、姚枢、袁桷等人都为名画《明皇击梧桐图》题诗。白朴的《梧桐雨》,很可能是在这样的创作氛围中受到启迪。
从中唐开始,历来描绘、评论杨、李故事的作品,或侧重同情、赞誉杨、李生死不渝的爱情;或偏于揭露、讽喻杨、李耽于享乐,贻误朝政。白朴的《梧桐雨》固然也写到杨、李的情爱、侈逸,但创作的着眼点却不在于此,他要向经历过沧桑巨变的观众,宣示更深刻更沉痛的人生变幻的题旨。
《梧桐雨》楔子写李隆基在“太平无事的日子里”,不问是非,竟给丧师失机的安禄山加官晋爵,让他镇守边境。第二折写李隆基与杨玉环在长生殿乞巧排宴,两人恩恩爱爱,情意绵绵,“靠着这招新凤,舞青鸾,金井梧桐树映,虽无人窃听,也索悄声儿海誓山盟”,相约生生世世,永为夫妇。第三折是故事的转折点,安禄山倡乱,李隆基仓皇逃走;到马嵬坡,六军不发,李隆基在“不能自保”的情况下,只好让杨玉环自缢。“黄埃散漫悲风飒,碧云黯淡斜阳下”,经过一场激变,一切权力、荣华,烟消云散。
《梧桐雨》的第四折,是全剧最精彩的部分。李隆基退位后在西宫养老,他满怀愁绪,思念着死去的杨玉环,怀念着过去的月夕花朝。他想到无权柄的苦恼,孤辰限的凄惶。他在梧桐树下盘桓,“常记得碧梧桐阴下立,红牙箸手中敲”,到如今“空对井梧阴,不见倾城貌”,一切美好的事物和时光,只成了追忆。在落叶满阶,秋虫絮聒的气氛中,李隆基做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梦,梦中杨玉环请他到长生殿排宴,不料才说上一两句话,梦就被惊醒了。梦醒后“窗儿外梧桐上雨潇潇”。这雨声紧一阵慢一阵,淅淅沥沥,“一点点滴人心碎”,淋漓尽致地烘托出李隆基凄楚悲凉的心境。在《梧桐雨》里,白朴把梧桐与杨、李的悲欢离合联系起来。李隆基对着梧桐回忆:“当初妃子舞翠盘时,在此树下;寡人与妃子盟誓时,亦对此树;今日梦境相寻,又被它惊觉了。”这点明了梧桐在整个剧本艺术构思中的作用。在中国的诗文中,梧桐的形象,本身即包含着伤悼、孤独、寂寞的意蕴。白朴让梧桐作为世事变幻的见证,让雨湿寒梢、敲愁助恨的景象,搅动了沉淀在人们意识中的凄怨感受,从而使剧本获得了独特的艺术效果。加上作者以十多支曲子,细致地描绘李隆基哀伤的心境;沉痛伤悲的语言,也使人荡气回肠,更能透过人物的遭遇感受到江山满眼、人事已非的怆痛。可以说,《梧桐雨》的戏剧冲突生动跌宕,笔墨酣畅优美,而构筑的意境则深沉含蓄。浓重的抒情性以及醇厚的诗味,使这部历史剧成为元代文坛的一树奇花。
白朴 - 《墙头马上》
白朴的《墙头马上》,是一部具有浓厚喜剧色彩的爱情戏。此剧的素材,源于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一诗。白诗记述一个婚姻悲剧故事: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位男子,同居了五六年,但被家长认为“聘则为妻奔则妾”,逐出家门。在 “始乱终弃”的社会风气中,白居易对这不幸的女子给予同情,并对世人提出 “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的告诫。白朴在戏中所写的内容,大致与《井底引银瓶》一诗相同,但它表现的思想倾向,则与原诗迥异。整个剧本,洋溢着火热的激情。它描绘女子大胆地追求爱情,勇敢地向封建家长挑战,成为一曲歌颂婚姻自由的赞歌。
在白朴以前,《井底引银瓶》的素材,已经受到民间艺人的重视。据宋周密《武林旧事》载,宋官本杂剧有《裴少俊伊州》一本;元陶宗仪《辍耕录》载金院本有《鸳鸯简》及《墙头马(上)》各一本,《南词叙录》载南戏有《裴少难墙头马上》。而宋话本《西山一窟鬼》中有“如撚青梅窥小(少)俊,似骑红杏出墙头”的插词,可见人们不断地改编这一故事,添加了不少情节,甚至确定了主人公的名姓。在此基础上,白朴的剧本也大大地丰富了原诗的内容。更重要的是,白朴虽然以传统故事为框架,但他所写的人物,实际上是以现实生活为依据,是有血有肉的鲜活的形象。
《墙头马上》的女主人公李千金,一上场就毫不掩饰对爱情和婚姻的渴望,她声称:“我若还招得个风流女婿,怎肯教费工夫学画远山眉。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突,梧桐枝隐凤双栖。”当她在墙头上和裴少俊邂逅,看上了“一个好秀才”,便处处采取主动的态度。她央求梅香替她递简传诗,约裴少俊跳墙幽会。当两人被嬷嬷瞧破,她和裴少俊一忽儿下跪求情,一忽儿撒赖放泼,还下决心离家私奔。为了爱情,李千金什么也不怕,什么也敢做。她甘愿作出牺牲,“爱别人可舍了自己”。她深信自己要求及时婚嫁的的合理性,“那里有女儿共爷娘相守到头白”。因此,她不像深闺待字的少女那样羞羞答答,倒和话本《碾玉观音》里的璩秀秀有点相似。显然,在这个人物身上,白朴让它融合了市井女性有胆有识敢作敢为的特征。
李千金在裴家后院躲藏七年,生了一男一女,但终于被裴尚书发现。她极力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反驳裴尚书对她的辱骂。当然,在强大的封建势力面前,被视为“淫奔”的李千金不得不饮恨回家,但她绝没有屈服。当裴少俊考中状元,裴尚书知道了她是官宦之女,前去向她赔礼道歉,要求她认亲重聚时,她坚决不肯,并且对裴氏父子毫不留情地谴责。即使裴尚书捧酒谢罪,她还是斩钉截铁:“你休了我,我断然不肯。”只是后来看到啼哭的一双儿女,才不禁心软下来,与裴家重归于好。剧中,李千金的形象十分突出。她不仅希望得到爱情,而且把婚姻自主看成是人生的权益,认为像卓文君那样私奔是合情合理的事。因此,当她爱上了裴少俊,便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不过,这仅仅是李千金追求的一个方面。和一般怀春少女不同的是,她更加看重人格的尊严。第三折,有这样一段对白:
尚书云:……你比无盐败坏风俗,做的是男游九郡,女嫁三夫。
正旦云:我则是裴少俊一个。
尚书怒云:可不道“女慕贞洁,男效才良”;“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还不归家去。
正旦云:这姻缘也是天赐的。
李千金说她只钟情于一人,说姻缘天赐,无非是反驳裴尚书的污蔑,强调自己行为的合理和人格的纯洁。在第四折,她拒绝裴家父子,拒绝一贯梦寐以求的婚配,正是受损害者作出的抗争。她对少俊并非没有感情,但为了维护尊严,她甚至准备割舍。在戏里,作者让人们看到,渴望爱情的李千金,所看重的又非仅仅是爱情。由于李千金注重维护自己的理想和人格,因此,她敢于把封建道德和封建伦理,统统扔到脑后,理直气壮地掌握自己的命运,表现出坚毅倔强的个性。
《墙头马上》的艺术风格,和《梧桐雨》明显不同。《梧桐雨》以深沉的意境见长,《墙头马上》则以紧凑、生动的情节安排取胜。在这个戏里,作者充分显现出他擅于通过戏剧场面刻划人物形象的才能。像在第三折裴尚书撞见了重阳和端端,便打醒了正睡得糊涂的院公查问:(院公做醒着扫帚打科,云:)打你娘,那小厮!(做见懵科,尚书云)这两个小的是谁家?(端端云)是裴家。(尚书云)是那个裴家?(重阳云)是裴尚书家。(院公云)谁道不是裴尚书家花园,小弟子还不去!(重阳云)告我爹爹妈妈说去。(院公云)你两采了花木,还道告你爹爹妈妈去。跳起您公公来打你娘!(两人走科,院公云)你两个不投前面走,便往后头去!
这一段戏,把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和老院公力图遮掩的狼狈相,描绘得栩栩如生。在裴尚书不阴不阳满腹狐疑的态度面前,端端、重阳活蹦乱跳,实话实说;老院公手足无措,支支吾吾。这充满喜剧性的场面使人忍俊不禁,她使人为李千金捏一把汗,人物的形象就在戏剧的冲突中凸现出来
白朴 - 作品赏析
1、唐明皇避乱西逃,行至马嵬坡,六军不行,杀死杨国忠,缢死杨贵妃。安史之乱平定后,唐玄宗回到长安,退居西宫养老。他既失掉了爱情,也失去了权柄;他既未能以权势保护住他们的爱情,也没有因为牺牲爱情而保住他的权力。在爱情权力两失的情况下他忧心如焚,每日里空对杨贵妃的画像,痛苦不堪。这一折二十三支曲子就是抒写唐明皇思念杨贵妃的凄楚情怀。
[端正好]至[呆骨朵]五曲写唐玄宗面对杨贵妃真容引起的怀念与感伤。这里有还京兆半年来孤辰难熬的叙述。也有白发新添瘦骨嶙峋的肖像描绘;有画轴高挑放声高叫的思念,也有叫而不应雨泪嚎啕的忧伤;有对往昔笙歌筵舞赏心乐事的怀念,也有对生死爱情半路夭折的痛悼;有对神明鉴察之下誓约终未履行的愧悔,也有对无权柄谢位辞朝无可奈何的哀叹,真可谓百感交集。声泪俱下,充分展现了唐玄宗复杂的心理状态。
唐明皇面对杨贵妃画像忧愁无法排遣,便去沉香亭闲行遣闷。地点也由殿宇内转换为亭皋边。沉香亭曾是唐明皇与杨贵妃御园小宴、啖荔枝、舞霓裳追欢取乐的地方。如今怎能不见物思人,触景伤情。[白鹤子]至[倘秀才]五曲即是写唐玄宗在沉香亭畔对杨贵妃的回忆和物在人亡的哀伤。“见芙蓉怀媚脸,遇杨柳忆纤腰”两句曲词是从《长恨歌》“芙蓉如面柳如眉”演化而来。作者运用巧妙的比喻和丰富的联想,写唐玄宗对往昔歌舞承平荣华富贵的追忆和对杨贵妃的想念。可是眼下却是“翠盘中荒草满,芳树下暗香消。空对井梧桐,不见倾城貌。”剧作通过今昔对比,抒写唐明皇对往日繁华一去不复返的无限怅调。
唐明皇回到寝殿,时间已由白昼转入夜晚。景物更加衰败,色调更加昏暗,人物心境也更加忧伤。[芙蓉花]至[黄钟煞]十三首曲文抒写唐明皇的寝殿惊梦,作者以具体形象为喻,极写唐玄宗内心的哀伤。
前三曲写唐明皇入梦前的孤寂和焦躁。作品渲染一种独特的氛围来烘托主人公的心境。暗淡的串烟,昏惨的银河,喧闹的秋虫,满地的阴云,狂恶的西风,飘落的败叶,琅琅的殿铃,簌簌的朱帘,叮当的铁马,造成凄凉、阴惨、焦灼的气氛,有力地衬托了唐明皇孤寂、忧郁、烦躁的心绪。作者运用滴溜溜、疏剌剌、忽鲁鲁、厮琅琅、扑簌簌、吉叮当等象声词和状形词摹写景物的声响和形态,更增加了语言的形象性和表现力。
[倘秀才][ 双鸳鸯]二曲直接写梦会。唐明皇刚刚入睡,就梦见杨贵妃请他长生殿赴宴,杨贵妃生前的娇态和往日的荣华富贵又浮现在眼前。可是转瞬间睡梦又被惊醒,一切皆成虚幻。“好梦将成还惊觉,半襟情泪湿鲛绡(神话传说中鲛人织的绡,泛指薄纱)。惊梦之后,内心更加感伤。
追寻惊梦的原因,白朴把视野集中在一个焦点上——梧桐雨。[蛮姑儿]以下数曲极力铺叙“秋夜梧桐雨”的自然景象,造成一种凄怆冷落的意境,抒写唐明皇孤凄、愁苦、顿乱的心境。作者呕心沥血,倾注全部心力和才思,以多种多样的艺术手法和修辞方式,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描绘雨打梧桐的意象。作品摹写梧桐雨以楼头过雁、阶下寒蛩、檐前玉马、架上金鸡作反衬,以杨柳雨、梅子雨、杏花雨、梨花雨、荷花雨、豆花雨作对比,以“玉盘中万颗珍珠落”、“玳筵前几簇笙歌闹”、“翠岩头一派寒泉瀑浮”、“绣旗下数面征鼙操”、“喷泉瑞兽临双沼”、“食叶春蚕散满箔”、“花奴羯鼓调”、“伯牙水仙操”作比喻,以“洗黄花,润篱落;渍苍苔;倒墙角;渲湖山;漱石窍;浸枯荷、溢池沼”作排比,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梧桐雨》对雨声的描写可以同《西厢记》“听琴”一折对琴声的描绘相媲美。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品景物的描写,并不是孤立和游离的,作者时时刻刻都使景物的描绘与人物感情的抒发相契合,人物心理既是景物描写的出发点,也是落脚点。每首曲词结尾都把主人公的思想感情作为景物描写的归宿,写自然景象所引起的主人公心理感受,层层递进地抒写主人公情感的演变历程。如先是怨雨惊梦“把愁人定虐”,后又烦雨“惹的人心焦”,继而又恼雨“相聒噪”,最后又恨“雨和人紧厮熬”,“一阵阵打梧桐叶凋,一点点滴人心碎了”,以至愤怒地要“把泼枝叶做柴烧,锯倒。”孟称舜说得好:“只说雨声,而愁恨千端,如飞泉喷瀑,一时倾泻。”这几首曲文写雨声,既以景物作为人物感情的衬托,又采用移情的方法使景物涂抹上人物的感彩,由景入情,情由景生,以景衬情,景中有情,创造了一个情景交融的意境,充分展现了主人公的内心世界。
在大量描摹梧桐雨的过程中,作者又把梧桐树作为联想的条件,中间穿插[滚绣球]一曲,写唐明皇的情惠:“是兀那欢会栽排下,今日凄凉厮辏着。”今天的凄凉是由往日的欢会所栽排,昔日的骄奢淫逸造成如今的死别生离。盛极而衰,乐极哀来,唐明皇自己吞食自己种植的苦果。这句点睛之笔,是主题思想的高度概括。也是人生底蕴的深刻揭示,具有很强的讽喻性。
繁华已去,盛景不再,失去的永远失去了,只剩下孤独寂寞时的悔恨和哀怨。这种由盛至衰的人世沧桑的悲剧,通过李、杨故事敷演出来,尤为动人心魄。帝王虽能享受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贵,教人羡慕,可却无法避免一般人都会遭遇到的痛苦。往日的欢乐越多,失落后的痛苦也就越深。
白朴不愧是大手笔,能将一个众人熟知的历史故事,处理得寓意深刻,不同凡响。但《梧桐雨》一剧之所以动人,还在于它融进了作者对战乱不幸生活的切身体验,借剧中人物表达自己的感受,故能把唐明皇孤寂时听雨的一缕哀思和无端愤慨,写得百转千回。
那点点滴滴的梧桐雨,令人怅惘不已。
2、这一折艺术构思异常奇特巧妙。元杂剧的惯例是“先离后合,始困终亨”,第四折多是以大团圆结尾。本折则不同。它既没有众多的出场人物,也没有起伏跌宕的情节,又没有尖锐复杂的矛盾冲突。登场人物除宦官高力士外,只有唐明皇自己,实际上是一折独角戏。全部曲词都是表现唐明皇的内心活动。如果说第三折马嵬兵变是情节演进的逻辑高潮,而这一折则是剧情发展的情感高潮。全折都是从《长恨歌》“秋雨梧桐叶落时”诗意演化而来,并以之名剧。白朴以他独特的艺术构思,为唐明皇思念杨贵妃布置了一个典型环境,时间是深秋的夜晚,地点是萧索冷落的深宫。这里曾经是唐明皇和杨贵妃七夕盟誓宴乐歌舞的地方,如今人去楼空,面对的只有一幅画轴,唐明皇怎能不倍感忧伤。作者把画像作为主人公抒发感情的对象,以梦会写情思。叫画不应,转而盼梦里来到;好梦将成,又被梧桐雨惊觉。梧桐雨不仅是唐明皇忧伤的陪衬而且又成为他发泄感情的对象。使唐明皇的内心积怨如喷泉般倾泻而出,从而使景物描写和人物情感水乳交融和谐一致,造成一种浓郁的悲剧氛围,堪称绝唱。《梧桐雨》第四折与《汉宫秋》第四折有异曲同工之妙。孟称舜评《梧桐雨》云:“此剧与《孤雁汉宫秋》格套既同,而词华亦足相敌。一悲而豪,一悲而艳;一如秋空唳鹤,一如春月啼鹃。使读者一愤一痛。淫淫乎不知泪之所以,固是填词家巨手也。”王国维也说《汉宫秋》“雄劲”,《梧桐雨》“悲壮”,可并称“千古绝品”。他们都是把《梧桐雨》和《汉官秋》并誉的。正是这种独特的艺术成就,使《梧桐雨》被列为元杂剧四大悲剧之一。
白朴 - 参考文献
[1]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三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290-295页。
[2]郑振铎著:《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上海世纪集团。
白朴 - 相关链接
:黄河新闻网http://www.sxgov.cn/whsx/sxwx/jy/23221.shtml
元曲赏析www.guxiang.com/shici/yuanqu/mulu.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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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club.xilu.com/wave99/msgview-950484-9883.html《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全本